“无论在中国,还是全球范围,在不可能完全放弃化石能源的背景下,二氧化碳的捕集、封存和利用技术(CCUS)就是实现《巴黎协定》温控目标的必要技术手段。”在科技部中国 21 世纪议程管理中心主任黄晶看来,CCUS 是支撑碳中和的托底保障。
黄晶日前表示,在 2℃和 1.5℃的温升控制目标下,全球剩余的“碳预算”分别为 11500 亿吨和 5000 亿吨二氧化碳。“在全球可持续发展情景假设(SDS)下,到 2070 年全球实现净零排放,CCUS 技术累计需要贡献 15% 减排量,达到净零时每年要减排 104 亿吨。碳减排任务当前,我们需要 CCUS。”
15% 的减排贡献是远景任务,那么,当前 CCUS 技术对碳减排的贡献度有多大呢?答案是 0.13%。
黄晶坦言,要填补这个巨大的空间并非易事。如果要对 CCUS 各环节技术发展做一个描述,当前,很多技术都在概念分析和基础研究阶段。“真正的商业应用非常少,最多到工业示范阶段。”黄晶表示。
黄晶指出,《巴黎协定》以后,CCUS 设施数量迅速增长。到 2022 年,全球大型 CCUS 项目数量达到近 200 个。“2000 年以前,CCUS 应用都是在一些很稀疏的、比较容易做的行业。现在,像水泥、钢铁这些减排难度比较大的行业,已经开始应用 CCUS 了,这是非常喜人的变化。”但区域发展不均、行业成熟度参差不齐等问题在全球范围内依然广泛存在,CCUS 技术的减排潜力仍有待释放。
具体到中国的现实情况,黄晶指出,要实现碳中和目标,CCUS 技术的减排贡献约在 5 -29 亿吨二氧化碳。“目前,中国 CCUS 技术的发展水平大部分还比较滞后,只是在个别细节领域可能处于领跑位置,但总体而言还在‘追赶’。”为此,黄晶指出,一定要结合我国国情,从能源供给安全、行业低碳转型、经济高质量发展等方面,把 CCUS 提升到战略性技术的高度,进行超前部署。
要实现超前部署,就必须要正视 CCUS 发展中面临的困难和挑战。
“第一要素就是技术。简言之,部分关键技术成熟度不足、全流程大规模集成示范欠缺,减排难度大的行业存在应用空白。”黄晶认为,我国 CCUS 的发展在时间上面临技术锁定风险。“当前,我国 40% 的燃煤电厂、55% 的水泥厂和 15% 的钢铁厂厂龄不足 10 年、剩余服役年限还比较长。对于配套 CCUS 装置问题,如果装晚了,成本收不回来,装早了,技术还不够成熟。”黄晶分析指出,2030 年前后可能成为 CCUS 配套改造的“窗口期”。
此外,在二氧化碳封存环节,科研领域仍存有很多未知因素。“陆地也好、海底也好、沿海也好,多年来虽有很多研究,但真正的大规模实施,恐怕还需要突破一些技术。”
在市场方面,黄晶认为,当前,多数 CCUS 项目净减排成本高,制约了技术的推广应用,项目实施面临“两头热、中间冷”问题。“决策层很重视,科研人员也非常重视,但在中间的落地和运行机制上还存在问题。把碳收集起来从一个县运到另一个县,从一个省运到另一个省,其间的各种风险需要严格把控。”在政策层面,黄晶也表示,我国仍缺乏对于 CCUS 技术的有针对性的激励机制。“未来,我们需要强化研发、降低成本、刺激需求,促进技术、市场、政策三大要素深度融合,实现 CCUS 商业化规模化应用。”
放眼 2035 年,黄晶指出,中国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两个 5%——经济年均增速不能低于 5%;碳排放强度年均降幅不低于 5%。“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目标。碳中和的目标是从长远视角把全世界各国聚合在一起,现在看来时间确实有些紧迫。到 2050 年,CCUS 技术要实现重大突破,相信这会成为达成碳中和目标的关键所在。”
(图片来源:veer 图库)
来源 / 中国能源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