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锂成为“白色石油”被资本追捧的同时,非洲由于富含锂资源及充满机遇,成为中国投资者“冒险”的新目标。“中国人去非洲国家(贸易锂矿)的好多都是小白。”海外矿石贸易商熊平的感叹,侧面反映出非洲锂矿贸易之热。
熊平作为“逐梦”非洲极具代表性的一员,锂价涨,他们大肆贸易;利润挤占下,他们大胆圈矿;如今锂价下跌不止,他们停步观望,寻求变局。近 5 年的非洲锂矿贸易生涯,让他经历锂矿从“绝对不愁卖”到“有货不好销”的行业周期。
如今,虽然“有锂走遍天下”变成“狗不锂”,但经历了 2021 年以来锂价狂飙戏码的国内 A 股相关企业,在非洲锂矿布局的动作只多不少。有锂行业资深人士表示,非洲的锂辉石矿的资源,实际上是未来的一个增长点,对中国企业而言是未来去介入的一个很好的领域。
“逐梦”非洲锂矿
海外矿石贸易商熊平从业已经十年,他向财联社记者介绍做海外矿石贸易的原则:“我们要做的是,在海外找一些小众的、在国内是紧缺的稀缺品种,对应国内具有一定的价值,贸易利润在 40% 以上。”
锂矿是熊平 2017 年入局非洲选择的矿种之一,彼时,它只是作为工艺品的原材料,与动力电池无关。但从 2021 年开始,新能源车需求暴涨带动锂盐价格开启一轮飙升,锂矿的价值发生巨变。
巨大的投资回报吸引越来越多人进入,亦进一步推高非洲锂矿的贸易价格。“当时好多不是锂行业的人,一窝蜂的扎到非洲去买卖矿石,因为在那个时候,碳酸锂的价格一直在持续上升,无论什么价格买回来,都有一定的利润空间。”熊平对财联社记者表示。
据熊平介绍,从 2021 年 7 月份至去年 12 月份,非洲 5% 品位的锂辉石的采购价大约从 3000 元 / 吨飙升至 28000 元 / 吨,国内价格则从 7500 元 / 吨突破到 42000 元 / 吨。
疯狂的利润之下暗藏地雷,即使老练如熊平,亦不免“踩坑”。“我最大一笔亏损达到 1200 万元。”谈起这笔亏损,熊平的语气有些激动与无奈。
在非洲收购锂矿石,最重要的是确认矿石品位,若出现较大偏差,则无法在国内赚取相应的利润,肉眼判断锂矿品位已经成为非洲“锂矿家”们的看家本领,但是非洲检测机构匮乏或者结果不准确、运输过程的掉包也是难以防范的风险。
熊平曾经采购 1000 吨品位 5% 的锂辉石,其合作伙伴在非洲某国现场肉眼判断符合品位预期,经过两家检测机构化验的结果也没有问题,“但是货到了国内完全两回事。”
还有一次,“当时有一批货,从肉眼判断,任何人都会认为是(品位)3.5 以上的,疯狂的买,结果运回国以后综合品位只有 1.5。我们吃了个哑巴亏。但是那时候行情好,只是没赚钱而已。”熊平表示。
贸易坑的背后,可能是化验机构结构不准确,或者矿石在发货运往国内的过程中被替换,最终到手的货物品位与收购时有出入。熊平则解释称,“很多当地工人会把一些不含锂的矿石掺在里边。”
“绝对不愁卖”到“圈矿待变”
即使近两年锂盐价格走出历史行情,但由于海外锂矿石贸易的风险很高,并非所有人都赚得“盆满钵满”。而在目前国内锂盐价格“滑铁卢”之后,连熊平也从“绝对不愁卖”的意气风发,转至“圈矿待变”的谨慎。
行业内思绪不定,进入去库存状态,厂家采购减少甚至不采购,也有厂家由于环保原因暂停生产。熊平感叹:“去年绝对不愁卖,散卖、大单卖都可以。现在大家相对来说都比较谨慎,我们出货也谨慎,他们购买也谨慎。总之,去年是有货不愁卖,今年是有货不好销。”
实际上,熊平早在去年 8 月就意识到,“如果是价格到了一个稳定期,没有足够利润空间的话,单纯做贸易是很难持续下去。”而在下行期,则难上加难。
“一定要有自己的资源握在手里,你有矿山的话,无论价格涨跌、采与不采,有人会找你合作。”熊平说,从去年开始,熊平与其团队开始“两条腿走路”,一方面继续矿石贸易,另一方面着手圈矿。
截至目前,熊平在非洲坦桑尼亚手握 9 个锂矿,包括 8 个“小矿采矿权”与 1 个大型探矿权。
验证一处矿产值不值得收购,熊平只用最简单的方法:只做露天矿,通过肉眼或者通过机挖做一个探槽,做一些简单的评估,确保表层的矿产能够覆盖成本。“对于我们来说的话,把矿石检测完成以后,肉眼能看到对应的矿带,我们就敢拿矿。储量或者含量的话,只能是打问号。”
即便拿到采矿权,是否开采视行情而定。对于上述矿产,熊平表示:“买完以后就没动。”原因是,第一,目前来看开采达不到利润预期;第二,是有可能还要产生亏损。
另一非洲锂矿石贸易商对财联社记者表示,从 2 月中旬碳酸锂接续暴跌情况下,公司国内情况已反馈到国外的同事,慢慢的减少采购或者乃至不采购矿石了,或者不再开采了。
面对“有货不好销”,熊平在等待机会,“第一,我们也一直在等着市场的企稳。第二,我们在等跟我们深度的合作的大公司,我们可以让出一部分矿权出去。这样的话,我们在非洲的团队,配合他们的团队在国外进行深度的加工或者开采,这是我们更希望看到的。”
国内 A 股公司争相入局
熊平期待与大公司合作机会并非“痴人说梦”。如果熊平的故事只是非洲锂矿贸易商的缩影,那么国内 A 股公司在非洲布局的一举一动则在聚光灯下。当前国内锂价仍在跌,但作为未来的增长点,A 股企业仍在加码非洲锂辉石矿的资源,且动作只多不少。
从 2021 年开始,中资企业大规模进入到非洲大陆的锂矿项目,盛新锂能、华友钴业、中矿资源相继公告收购津巴布韦的锂矿资产。赣锋锂业、雅化集团、康隆达、海南矿业、协鑫能科等中资企业陆续签署非洲收购锂矿股权或签署包销协议。
但这些“正规军”量产难度或从近年来上市公司放量进程可看出。截至 2022 年,仅有中矿资源布局的 Bikita 矿山在产。业内有分析称,尽管非洲锂矿的资源储量和品位都具备优势,但由于前期勘探和投资严重不足,非洲锂矿开发进度缓慢,2023 年起预计加速。
其中华友钴业近期公告非洲锂矿项目进展,津巴布韦 Arcadia 锂矿开发项目全部产线已完成设备安装调试工作,并投料试生产,成功产出第一批产品。Arcadia 锂矿开发项目产能为折合约年产 5 万吨碳酸锂当量的锂精矿。
除了津巴布韦以外,华友钴业还在纳米比亚拥有 UIS 锂矿项目,近期完成约 3000 万元战略投资用于相关项目开发。
海南矿业总裁郭风芳 4 月 13 日在业绩说明会上透露,非洲 Bougouni 锂矿交割正在按协议推进。
对于布局非洲锂矿的原因,海南矿业公司人士对财联社记者表示,首先,从全球锂矿资源来看,中国锂资源虽然储量不低,但是开发难度较大,国外锂资源如南美、加拿大等地已基本进入开发阶段或面临政策阻力,综合考量价格等多种因素,非洲锂资源相对合适。第二,海南拥有自由贸易港政策优势,公司氢氧化锂产线位于海南,海外矿石运至海南加工再出口,能够节省相关税费,获得成本优势。
上述人士对财联社记者表示,根据合作公司公开数据,按照目前开发计划来看,Bougouni 锂矿整体寿命期内平均锂精矿产能预计在 20 万吨 / 年以上的水平,从长期来看能够满足公司 2 万吨氢氧化锂项目对锂精矿原材料的需求。
财联社记者此前从锂行业资深人士处获悉,对中国企业而言,现在欧洲、北美在某种情绪上确实是限制中国企业去做投资和开发资源,非洲的一些锂辉石矿的资源,实际上是未来的一个增长点,对中国企业而言是未来去介入的一个很好的领域。
此外还有备受瞩目的全球已发现的储量最大的锂矿 Manono,预计在今年建成投产。根据 AVZ 矿业公司对 Manono 锂项目的三年规划,公司将于今年第一季度装运第一批锂精矿产品,在第三季度装运第一批硫酸锂产品。值得注意的是,AVZ 与中国企业关系密切,天宜锂业(宁德时代和天华新能合资公司)与华友钴业是其参股股东,赣锋锂业、盛新锂能先后与 AVZ 公司签订承购协议。
业内有分析称,中国大量进口澳大利亚锂精矿的故事,同样有可能在非洲上演。
(图片来源:veer 图库)
来源 / 财联社